南山

选一条最难走的路,一步一步磕

【巍澜民国正剧风】画地为牢47三十而立

书画鉴定名家沈巍x军阀纨绔二公子赵云澜

时代风云,硝烟战火中,两人如何携手比肩、相濡以沫,如何跨越百年沧桑,尚若初见。故事没有架空,把虚构人物融入真实历史是我写作的一个目标也是尝试,为的是让他们活得更真实,让大家更好的感受他们。

他们值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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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彻底来了。院子里前几年种的桂树都开了麦穗一样金色的小花,桂花的香气乘着风飞来荡去,沁人心脾。

文忠和闻夏两个孩子,适应了一阵子,很快就养成了上午学拿笔画画,下午跟徐先生学英语和音乐或者跟着沈叔父学中文的规律日子。

沈巍在家的时间多一些,两个孩子就更粘他一些。闻夏的粘是直截了当的,毫不遮掩,跟着沈巍前后跑,画上几笔就要喊沈巍来看。文忠则内敛得多,基本自己做得满意了,才会端端正正的拿到沈巍跟前,而且吃饭喝水都会问下沈巍是不是需要。沈巍反而心疼文忠懂事的模样,有时候也会刻意多和他说几句,只是沈巍本身话不多,这个多说几句也比不过闻夏和沈巍互动得多。

 

那日沈巍授课所说不做亡国奴的言论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校长的耳畔,一日下午校长居然亲自到访。沈巍赶忙把人请上了二楼的书房。

校长已经执教圣约翰快40年,名叫卜舫济(注:真实人物原型),很传统的名字,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国人。整个人偏瘦,头发一丝不苟、两鬓花白;既有了中国君子的风度也有西洋人的大方与坦荡。沈巍用一贯客气的语调问道:“茶还是咖啡?”

“茶,谢谢。”卜校长在沈巍沏茶的时候,仔细打量了下沈巍的书房,书房的大书桌上铺开了宽大的宣纸,书桌前竖着一个西式的画架,上面有一幅古画。书桌一头整整齐齐垒了好些木板,大小不一,各自摆放着。书桌另一头是很多的古籍书册,每一摞上面都一张纸质的标签。

卜校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看了下标签,标签上采取了学校图书馆的检索方式。

 

“校长,请用。”沈巍放完茶就安静的坐到了椅子上,等着校长开口。

“沈先生,除了前两年停课,您在我们学校兼任选修课也已经有近4年了吧?”

“3年7个月。”

“我并不支持您的选修课,当然也不反对,不过教育本来就是为了让人变得更开放,所以我也一直在观望。前几日您在课堂上的话,让我十分意外。”卜校长边说边打量着沈巍的反应。

沈巍温和平静地看着卜校长,一言不发,等着他的后话。

卜校长大概知道沈巍的脾气,自己接口道:“沈先生,如果说我不打算让您继续教选修课了,您有什么想法吗?”

“学校自然有开设或者停止课程的权利,我个人如何,您无需考虑。”沈巍不知道卜校长究竟想说什么,也就坦言自己的想法。

“我希望您能成为我们正式教员,在这个学期选修课后,正式教授中文并且成为辅导教员。”卜校长抛出了橄榄枝,这让沈巍很惊讶,因为作为教会学校,中文向来不被重视,若非林语堂等国学大家与卜校长私教甚好,或许卜校长都不会开设那么些传统文化课程。

“能说下您的想法吗?”沈巍摘下眼镜,捏了捏自己的鼻梁,疑惑地看着校长。

“多事之秋,学校不仅需要考虑教师的教学水准,也需要多加考虑教师的心性,我认为您的“静”在目前尤其可贵。”卜校长的评价出乎沈巍意料,因为他与这个校长只是点头之交,沈巍一直没想过要和学校有多深的联系,也未曾想特意效力于哪一方。

“您谬赞了。可是我并不想因为教课占用太多的时间,您也看到了,我除了学校的工作,还有些其它的事情需要处理。”

“沈先生,其实想请您做中文讲师还有个原因。”卜校长似乎并不意外沈巍的推辞,之前他已经从徐炳文那里了解了沈巍的性格与为人。

“日军入侵东北,很多外籍教员对中国的形势不看好,已经有不少人向我提出希望能够尽快回国。作为校方我自然理解,但是,学生……”卜校长作为一个美国人却真的在为中国教育的未来而忧心,但要他去拿中国的道德伦理去要求沈巍,他又觉得不开明、不民主。

“是沈巍自私了,学校若有需要,请随意安排。”沈巍打断了校长的话,心中的歉意让语调也变得不那么清冷了。沈巍听出了校长的言下之意,他不想让这个头发花白的教育家再有任何的为难。

 

不到一周,沈巍就接手了十多个新生的日常辅导,每日起码需要半日在学校,而且下学期开始也要成为正式的讲师,课程量是现在的一倍。若是还有时间,可以继续兼任选修的科目,不过目前学校正常教学秩序的稳定排在首位。沈巍心思沉重的送走了校长,校长临走还握着沈巍的手道:“我年轻的时候觉得清朝腐朽得随时要垮,最近我很多美国朋友觉得南京政府一推就要倒,但是我在中国那么多年让我让我明白,中国或许会被侵占,政权或许会交替,但中国人不可能被征服。”

 

送完校长,沈巍没有回家,而是径直去找了赵云澜。赵云澜去了趟南京,店里的积压的事比往日多,所以两人最近相处的时间比以往少,这一刻,沈巍很想赵云澜。

 

沈巍在店门口不远处就看到了自己思念的身影,那人无视自通的已经会了些洋文,正用那洋泾浜的英语和老外道别,还张开胳膊十分亲热的把那个洋人抱了好几下。沈巍没有上前,站在一棵梧桐树旁静静地看着,那老外提了一个很大的盒子,看来是买了什么,洋人如沐春风般的表情,让沈巍忽然想起吉庆对赵云澜的新评价——奸商,不禁莞尔。

洋人坐着一辆黄包车走了,赵云澜小跑地跑过马路,来到沈巍身边,笑着道:“怎么过来了?去不去店里?”

“你做完奸商了?”沈巍笑着看着赵云澜。

“咦?谁给你说的?”说完拉着沈巍的手道:“我也在店里呆了一天,我们溜达溜达去。”

说着两人沿着极司非儿路(注:今万航渡路)往静安寺走去。静安寺旁有个不大的公园,两排华丽的梧桐树对称排开,这个季节的法国梧桐绿中带黄,是色彩最好的时候。

沈巍穿了青灰色长衫,围着一条暗红色的围巾,更显得一身书卷气。赵云澜一身条纹西服,最新的小领窄腰摩登中带点贵气。两人比肩牵手走着,引来一些路人的侧目。不过沈巍这会不想放开赵云澜的手。

俩人逛到一个小湖旁。赵云澜道:“小巍,还有一个多月是你三十整岁生日,去年你为我安排了我的三十岁生日,今年我替你安排?”

“你是要亲手给我做蛋糕?”沈巍去年自己亲手做了老北京炸酱面的长寿面给赵云澜庆生,所以故意逗弄赵云澜。

“额,只要你肯吃。”赵云澜心想,还不如买个红宝石西点屋的蛋糕呢,接着又开口道:“我只是在想给你送个什么礼物才好。”

“你不要再为这个费心了。”因为沈巍爱的全是古画,赵云澜为了他寻了好些古画,花钱不说,很费周折,沈巍不想让赵云澜为难。

赵云澜笑着不答话,拉着沈巍跑到了一个小湖边。

“云澜,今天卜校长来了,我之后可能需要照看十多个新生,除了周末每日都得去学校。”沈巍看了眼赵云澜又道:“之后还可能还要成为正式教员,自己的时间少了。”

“你们校长可真有眼光,你看忠儿、夏儿整天跟在你身边,一个个看你的眼神就跟小猫看老猫似的。”

“……,你不介意就好。”沈巍对赵云澜的形容略有些无奈。

“我空了去学校找你,你也可以带学生来家里做客。”赵云澜说着蹲下身子捡起了一个小石子,赵云澜食指和大拇指轻轻一夹,中指顶在石子下侧,运用手腕和腰力用力一掷,小石子平滑迅速的飞向池塘水面,“啵——啵——啵——咚!”石子在水面连弹了三下,才沉入水底,是个很完美的水上漂。赵云澜不由地得意,笑得很是招摇。

沈巍内心的一点烦闷,就被这个水漂给弹走了。沈巍蹲下来,翻了会草丛,捡了5、6个不同的石子递给赵云澜,赵云澜挑挑拣拣找了一粒几乎椭圆的石子,又打了一次。

“啵——啵——啵——啵——啵——咚!”居然弹了五下!

“哈哈哈哈!”两人你看着我、我看着你,笑得像两个少年郎。

 

沈巍三十岁生日赵云澜原本打算和沈巍两人单独过,才给两个小祖宗好说歹说获得了沈叔父半天的陪伴权,正要出门用餐,十二个学生齐齐跑来家里要给沈巍庆祝生辰。

“诸君,你们是如何得知今天是我生辰?”沈巍讶异地看着进门来的学生。

“您才填的讲师信息表。”郁丞丞个子不高,声调很是高亢。

“那,那就留在家里吃饭吧?”沈巍怀着愧疚地看了眼赵云澜,赵云澜揽过沈巍的肩膀拍了拍道:“人多,我去买个蛋糕回来。”

“欧耶!太棒了!”学生们的欢呼此起彼伏。

因为人多,临时准备显得仓促,刚好天气转凉,赵云骢派人送来了西北的牛羊肉,沈巍打算做个铜锅涮牛、羊肉,再配点时蔬,一群人也可以吃得热热闹闹。

没多大一会赵云澜带了一个2层高的蛋糕到家,闻夏眼尖远远就看到了,冲到了大门口,甜甜地喊着:“二爸爸!二爸爸!夏夏最爱你了!”

“最爱二爸爸的蛋糕吧?”赵云澜一手提着蛋糕,一手抱着夏夏往里走。

沈涛赶过去接过了蛋糕,赵云澜又抱起了文忠,笑道:“忠儿喜欢吃水果,蛋糕上就有水果哦。”

“嗯,大家吃。二爸爸,叔父说今天涮羊肉呢!”文忠边说边吸溜了下口水,可爱极了。

“那太好了!上海啥都好,就是牛羊肉不如咱西北!”赵云澜忍不住亲了侄子一口。

学生们并非空手而来,凑钱买了4瓶红酒,还给沈巍送了一套檀木的四季书签,沈巍知道这些孩子家境大多不错,倒也没有太推辞,而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。但也说了,这是最后一次,因为战火连绵并无心情。一提到这,气氛明显压抑了,等端上了铜锅,这才热闹开来。

沈巍忙着招呼学生、看顾两个孩子;若不是赵云澜给沈巍时不时涮肉烫菜,怕是一顿饭吃不到十口。学生们不断的给沈巍要敬酒,沈巍自然是不敢喝的,只好赵云澜去挡,酒喝得一多,赵云澜也没能吃上几口菜。

这么热热闹闹到了夜里9点多,学校就该锁门,文忠和闻夏也困了,这才收了场,沈巍让赵云澜上楼休息,自己送学生到大门口,又一一叮嘱才回屋。

一打开卧室的门,沈巍被一丛烛光吸引。一个很小的圆形蛋糕上插了一支浅蓝色的蜡烛。赵云澜听见开门声,捧着那个小蛋糕,笑意盈盈的走向沈巍,暖暖的烛光映在赵云澜的眼里更显得赵云澜眉目温暖而情深。

“这个蛋糕算是我做的。”沈巍看着这个毫无装饰,奶油都没有抹平的蛋糕,嘴角反而翘得高高的。“云澜……你什么时候准备的?”沈巍受宠若惊,声调微微发颤。

“文忠这孩子稳妥,是他帮我偷偷拿进卧室的。”赵云澜拉着沈巍道:“吹蜡烛,许个愿。”

赵云澜的气息就在自己脸侧,淡淡的酒香传到沈巍的鼻尖,沈巍深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闭上了眼睛,沈巍静静地闭着眼睛好一会也没睁开。

赵云澜调侃道:“想不到先生居然是个贪心的,愿望那么多!”

沈巍脸微微一红,轻轻吹了口气,蜡烛灭了。两人额头抵着额头,双手相握静静地靠了好一会才分开,然后你喂我一口,我喂你一口,享受这份独属于彼此间甜蜜。赵云澜三十之后就一直蓄须,有一点奶油沾到了胡须上,沈巍轻轻用指腹擦了这点奶油,然后含到了自己嘴里,这个动作把赵云澜看得心痒,一把搂过沈巍吻了过去,奶油的甜腻随着口舌的纠缠遍布了全身,炙热的情爱与多年的相濡以沫混合在一起,像珍藏的佳酿,一旦开启,必然醉人。

吻了好一阵子,沈巍被赵云澜拉倒床边,赵云澜压了压沈巍的肩膀示意他坐下,又扯下自己的领带,绑在沈巍的眼睛上,然后压了压自己的情绪低哑道:“还有个礼物要给你。”

沈巍双手放在膝盖上,一动不动的坐着,微微点了点头。赵云澜似乎从哪取出什么,打开了灯,又跑到沈巍身旁坐了下来。

赵云澜解开领带,沈巍一睁眼就被光刺了下,然后才睁开眼。在他面前的居然是吴道子《神仙图》新的一片残片。沈巍几乎是颤抖地站了起来,惊呼道:“云澜,云澜,你,你什么时候?”

“东洋女人被杀后,杜昇月搜了她的宅子,然后发现她存了不少了古玩,真假都有,而且有一份名单。这份名单原是她想在中国收集的古玩字画,里就包含吴道子的残片,而且旁边有临摹的画样。那个东洋女人应该并不知道真迹分成了多个个残片,但她有的却刚好是我们没有的。通过那份名单和临摹画样,杜昇月帮我查了很久,我才知道真迹在一个军阀那,那个军阀似乎对古玩很感兴趣。因为我不便直接出面,通过杜昇月搭了线,让慕容齐出面,也是一个月前才拿到的,应该是真迹吧?”赵云澜先是侃侃而谈颇有些得意,说到最后又略有那么点不自信,然后解释道:“本来该让你去先鉴定,可我也没把握能否拿到,又牵扯军阀不想让你涉险,所以就一直瞒着你,最重要的是我希望给你个惊喜。”

“云澜……还好你也没直接出面。”沈巍紧紧地抱住赵云澜闷闷道:“若是赝品,你怎么办?”

“啊,是假的?”赵云澜惊道:“慕容齐这个不靠谱的混账!”

“真的,傻子!”沈巍心里补了一句,无论真假你的心意都是真的。

“我就说嘛,应该不会走眼,不过小巍你好好看看,到底是不是真的?”赵云澜这才彻底得意起来。

“我这几年修复那几份残片,对于此画了然于胸,自然是不会看错的。”沈巍牢牢地抱着赵云澜,将自己的头埋到了赵云澜的肩窝里。

“我还有个好消息,据说最后一份残片在京都有邻馆。”

“德不孤,必有邻的有邻馆?”沈巍听闻过这个创立并不太久的书画博物馆,创始人藤井是个大商人,也是个政治家,虽然带走了很多中国国宝,但都是正经渠道购买,而且并不私藏,公之于众,与普通的收藏家还不太一般。

“对,就是那个有邻馆。”

“没想到,此画已经漂洋过海。”沈巍看了眼面前的《神仙图》残片,心里一阵尖痛。沈巍抛开这份尖痛,温声道:“无论如何《神仙图》几乎已经明朗,只是你最心爱的人面盉始终没能解开谜团,我却帮不上你什么。”

“那个甲骨文破解不了,很难明了真正用途,但是我现在倒不着急了,可能是机缘未到。”赵云澜因为这些年的历练,表面虽然依然放荡跳脱,但内心早就沉稳镇定,不同于当年。

“这几年收购古玩,你也一直集中于书画这一块,为了艺廊的生意与收益更是牺牲良多,却从来不让我多操心,让我能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。”日常的点点滴滴,经年累月下来便是深不可测的真情,沈巍心知肚明,说着说着眼角略略有些发红。

“好了,我的先生,礼物我送了,我是不是该要回礼了?”赵云澜吻了吻沈巍的眼角,贪婪地看着沈巍,这人这些年样貌几乎没什么变化,气质反而更加温润沉静,自己也是越发心仪。自己让他尽量安心做他喜好的事情,何尝不是一种对自己喜爱的成全。

沈巍突然推倒赵云澜,双手撑住赵云澜脑袋两旁,自上而下的看着赵云澜,然后用蛊惑的声音道:“今日是我生日,自然是我说了算。”

赵云澜看着沈巍的眼睛,这双眼睛眼角微微带了点红,更像一汪桃花潭水让人沉醉,还有一份唯独对自己才会显露的占有欲在眼眸里闪烁,赵云澜认命道:“悉听尊便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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