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山

选一条最难走的路,一步一步磕

【巍澜民国正剧】画地为牢27如何两宽

书画鉴定名家沈巍X军阀二公子赵云澜 

故事横跨百年,其中重要事件、时间线索都跟着真实历史,所以呢人物设定各方面必须尊重历史环境时代洪流。很多配角,很多地方、风俗包括文物的一些知识都是真的,但是毕竟我是半文盲,所以肯定bug多,大家看在是为了看他俩谈恋爱进来的,就请包涵一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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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间不大的土胚房,一张土炕,旁边是一个木制老柜,两盏油灯都摆这个老柜子上。昏暗的灯光照着土炕,赵云澜半靠半躺的躺在几个枕头和棉被堆成的软靠上,身上还盖了一床薄薄的青蓝色土布面被。

赵云澜睡着了,眼睛闭着呼吸急促,额头和脖子冒着一层细汗,可见睡得极不安稳。沈巍正用帕子给他在一点点擦拭,身上已经擦干净了,才换上了干净的衣服。沈巍脑海里都还是刚才照料赵云澜时的景象,瘦削的身体和各种淤青,细碎的小伤口层层叠叠出现在这具原本年轻,健康而美好的身体上。心痛到极致原来是会麻木的,沈巍现在能做的只有愈加仔细的照料着赵云澜,轻柔而仔细一个手指、一个手指的替赵云澜情理指甲缝里的黄土。

赵云骢不善照顾人,想要帮忙,却被沈巍嫌手重而拦了。沈巍就用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忙着这些事,妥当而细致,赵云骢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,甚至坏心眼的想,应该让爸来看看,看看他的宝贝儿子找了个什么样的人,抛开性别,还真的是“贤良淑德”,而且估计还有勇有谋?

“大哥,麻烦您问下吉庆,看有没有剃刀?”沈巍轻轻的一句话打断了赵云骢的胡思乱想,只见沈巍已经收拾完赵云澜的手指,正拿半湿的干净帕子在擦拭赵云澜的胡茬。

“额?你要干嘛?”赵云骢答的呆呆的。

“给他剃须,顺便头发也给他理一理。”沈巍答得自然。

“你会?”赵云骢继续在发呆。

“理发不太熟,剃须没问题。”沈巍抬起头看了赵云骢一眼,然后为了增加对方自信,点了点头。

“额,好,咳咳,我去问问。”赵云骢站了起来走了出去。

 

没几分钟,吉庆拿了一盆热水和剃刀进来了。然后看到自家公子整个人已经整洁干净的躺着,心里一直酸楚,嗫嚅道:“怪我,没把公子照顾好。”

沈巍拿过剃刀,仔细看了看刀锋,然后又道:“有肥皂吗?”

“有香皂。”吉庆边说,边出门去取香皂。

沈巍看着仍昏迷的赵云澜,轻声道:“云澜,是我害了你。”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,稳定了情绪,轻轻摸了摸赵云澜的胡茬,忽然想起那人之前调皮的要拿胡子扎自己的举动,又笑了起来。只是这个笑容太短暂,连沈巍自己都没能感觉到。

 

沈巍仔细的打起了香皂的泡沫,然后轻轻地贴在赵云澜的下巴抹了上去,赵云澜不安的皱着眉,沈巍地了头轻声在他耳边道:“ 你再睡会,好好睡会。”赵云澜安宁下来,似乎又睡了过去。

沈巍看人睡踏实了,就开始给赵云澜刮须,沈巍刮得很熟练,没多久赵云澜干净的带着棱角的下巴就显露了出来。赵云骢看得很稀奇,沈巍一个人手刮一下,然后用干净的白帕子擦一下,吉庆就干净把帕子搓干净叠好又准备着,两人配合,没几下赵云澜的胡须就刮干净了。沈巍下意识轻轻摸了摸,手指还掠过了赵云澜的喉结,赵云骢尴尬地别过脸去。

 

接着沈巍拿剪刀简单的把赵云澜的乱发剪短了些,可是那人躺着实在不便,也不能洗头,弄了一点也就只能作罢,不过好歹沈巍把他粘在一起的头发,用手指轻轻地一缕缕弄顺了。这会的赵云澜,看着只是消瘦、皮肤黄白,却没有那一阵子“人不人、鬼不鬼”的模样了。

 

沈巍忙完这些,舒了口气,然后静静地看着赵云澜,自个心里也安定下来。那种无法倾诉的痛苦,被这些日常琐事给稀释了。沈巍安安静静、仔仔细细看了一会,终于把几个月的思念看得有了缓解,这才起了身,示意赵云骢去屋外说话。

 

两人出去后,赵云澜就睁开了眼睛,缓缓举起自己的手,看到自己的指甲都被整理干净,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,心里五味成杂。

自己中了烟瘾以来,最不想见的人是沈巍,因为自尊,因为不想那人担心;最想见的人还是沈巍,因为他心里有多大憋屈就有多少委屈,这些情感最想倾诉的人是沈巍,而且只有沈巍在,自己才有可能有片刻的安宁。平日就是刚抽完大烟的那会,心里都有一种吞噬五脏六腑的空虚,可是自己半昏迷时感觉到沈巍在一旁悉心照料,自己那种比烟瘾还可怕的空虚被关进了笼子,不再那么张牙舞爪了。那么,自己到底要推开这人,还是让这个人陪自己,确实也没了答案。

 

同时,赵云澜一直在恨自己,恨自己的不小心,恨自己不能立刻戒断,恨自己无能,这种对自己的恨与不甘心,又让自己想要自暴自弃。混乱的情绪、身体不适、烟瘾的顽固,这些简直要把人彻底要榨干了,不仅是肉体,连灵魂都开始变得支离破碎。

 

“你自己的伤口要不要紧?”赵云骢问道。

沈巍捏了捏眉心,微微摇了摇头,然后开口道:“大哥,有可靠的大夫吗?”

“城里家里常用的那些,不能请。已经打听到一个终南山的道长,医者仁心,还有些气功功法,想去请来。”赵云骢顿了顿接着说:“只是云澜之前不同意,反应很大。他不肯见外人。”

“嗯,我来劝他。”沈巍看了看屋内又道:“当务之急应该不是立刻戒断,而后让大夫看下他的身体状态,然后再一步步戒断。我看他这样子,如果硬来,就算戒断了,元气也要大伤。”

“是。他心气高,一开始觉得自己能管住自己,而且很是自信,没想到……”赵云骢说不下去了。

“这哪是心气和意志力的问题……”沈巍一脸痛苦,接着变得阴沉,冷冷的问道:“那个下套的法国人,什么来历?”

“沈巍,这个人你先别管,先把云澜治好才是最重要的。”赵云骢担心的看着沈巍,生怕他一时冲动以卵击石。

“大哥,我不会轻举妄动,但是我迟早要那人剥皮抽筋!”沈巍用鲜有的口气说出了“剥皮抽筋”四个字,赵云骢听得背脊一凉,深深的看了沈巍一眼,然后笑着道:“你该参军。”

沈巍再一次无奈地摇了摇头,然后道:“一会我们务必得说服云澜看大夫。唉……”一提到赵云澜,沈巍的口气彻底换了一人,就连一声叹气都千转百折,温柔得小心翼翼。

就在这时,屋里传来动静,沈巍转身进了屋子。

屋内赵云澜半靠在床头,正在拿水杯要喝水,可是双手抖得厉害,水杯翻到在了地上,水杯碎了。

沈巍赶紧蹲下身子去捡碎片,生怕赵云澜再拿起碎片伤害到自己。因为沈巍蹲在炕旁,赵云澜很清楚的看到了沈巍肩膀的血渍,然后又看到沈巍右手也裹着纱布,收起了赶人的心思,忍不住开口: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
“不碍事。云澜你人觉得怎么样?”沈巍声音温柔极了,去重拿了杯子倒满了水,递给了赵云澜。

“哥?发生什么了?”赵云澜不再看沈巍,作为男人,他更多的希望能足够强大去保护身边的人,而现在自己这种落魄样子,见谁都比见沈巍强。他想一把推开沈巍,可又做不到。

“他见过爸了。爸把那把柯尔特M1911给他了,你呢,要是不好好戒了,直接拿那把枪先把他给崩了吧。”赵云骢刻意轻描淡写说着生死之事。

“他肩上是枪伤?”赵云澜的神志一点点在聚拢、恢复。

“是。但你担心个啥,你刚不是拼命把人往外推呢?”赵云骢边说边看着沈巍,沈巍脸色复杂,一阵红一阵白。赵云骢还轻轻给沈巍使了个颜色,让他配合自己的说辞,可是沈巍却实在无法对着赵云澜撒谎,只好垂下眼眸,默不作声。好在赵云澜魂不守舍,也不敢多看沈巍,并没发现什么破绽。

“爸怎么知道的??”赵云澜皱着眉。

“云澜,金陵的事我处理差不多了,我本来打算去上海和你汇合,现在你病了,我们就把病治好再去,好吗?”沈巍接过了话头,温柔而谨慎的措辞,然后用自己没有伤的左手去偷偷握住了赵云澜的手,赵云澜的手还有些颤抖,但没有刚才那么冰冷了。

“沈巍,你去上海等我行吗?”赵云澜低着头看着沈巍握着他的手,没有力气也没忍心抽开。

“哼,你当他出了这个门有命离开西安?”赵云骢一不做二不休,重拾话题。

“云澜,我们请大夫,病好了,我们一起去上海。”沈巍边说边把手握得更紧了些。

“不。我不想见外人。”赵云澜立刻拒绝了,接着又狠狠心道:“你也走,我好了再来找你。哥,你总有办法让他躲开爸的,你别诓我!”

“云澜,你父亲如何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得留着陪你。”沈巍微微看了眼赵云骢,忍住了一丝尴尬继续道:“我伯父的孩子也抽过大烟,后来吃了好一阵子药,一点点才戒掉的。这个事就是滴水穿石,咱别着急,行吗?”

赵云澜不动心是假的,可是他看到自己胳膊上被包扎的伤口心又凉了下来,他太明白自己发作时候的模样,而且他现在有时候也会贪图抽一口后的解脱,那种无法言语从来没体验过的快乐,就像在沙漠跋涉即将干死的人,看到了海市蜃楼的绿洲和水源,明明知道是假的,总也忍不住耗费生命最后的尊严,飞蛾扑火。

赵云澜狠了狠心道:“沈巍你走,我同意请大夫。”

“云澜……”沈巍有一种无措和无奈,无辜的看着赵云澜。赵云澜别过脸去,又道:“如果我看不好,你别来找我!”赵云澜想用沈巍当做自己最后稻草,让自己有勇气去面对大烟瘾。

“赵云澜,你能不能为他考虑一点?”赵云骢冷冷地道。

“哥?”

“你觉得把他推开,他就好过了?你要是戒了,他没能陪你最难的一段,你要是戒不了,我看他在爸面前的那个样子,我估计他就算不死,也搭了一辈子。”赵云骢每一个字都说中了沈巍都没来得及缕清的内心,丝毫不差。

赵云澜继续沉默着,不愿意妥协,也不知道如何反驳,然后忽然把自己手从沈巍的手里抽了出来,把头倔强的扭到一边道:“那就一别两宽。”

沈巍整个人都僵住了,他惊讶的看着赵云澜,他没想到这人可以这么无情。

“吉庆!”沈巍大喊一声。

“沈先生,什么事?”

“去把烟枪拿来。快去。”沈巍冷冷道。

转瞬吉庆就把烟枪拿来了,看了眼赵云骢,然后递给了沈巍。沈巍看了看这把刚才赵云抽过的烟枪,然后道:“吉庆点了。”

“什么?”吉庆惊道。

沈巍掏出赵父给的手枪,面无表情的指着吉庆。

赵云澜和赵云骢都不知道沈巍想干嘛,震惊地看着,却也没打断。吉庆点了烟,沈巍拿了过来,然后拿着烟枪红着眼睛看着赵云澜:“赵云澜,你就因为这个要违背誓言?与我一别两宽?”

“我……”赵云澜原想把刚才那话再说一遍,可是却说不出口了。

“呵呵,你想什么我明白,我就想问问,这一别两宽,是有多宽?”沈巍的笑让人感到一股心酸,沈巍盯着烟枪看了一眼道:“既然两宽,你以后抽不抽大烟对我不重要了,我对你也一样。”

说完沈巍深深抽了一口烟枪,呛得咳嗽不止,眼眶发红。

“沈巍!”

“沈巍!”

“沈先生!”

 

赵云骢瞬间明白了沈巍的意图,一把拉住吉庆,没让吉庆上去夺烟枪,赵云澜虚着腿从床上下来,踉踉跄跄扑过去夺了沈巍的烟枪,狠狠地把烟枪扔到一边。撕心裂肺地吼:“沈巍,你疯了!你疯了!你!!咳咳咳!”一阵剧烈的咳嗽让赵云澜话都说不下去了。

沈巍扶住差点跌倒的赵云澜,把他扶到床边,让他坐下,然后冷冷地道:“你再赶我走,你再不看大夫,我也抽。我沈端逸言出必行,若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!”

说完这句毒誓,沈巍正面拥住了赵云澜。赵云澜脑袋还在发蒙,可身体已经做出了反映,第一时间牢牢抱住沈巍。两人互相抱着,不知何时都开始无声抽泣,想说的话都化成了“男儿有泪不轻弹”的泪水,无声的流着。

 

不知何时赵云骢和吉庆已经离开了,两人拥抱了很久,谁也没有放手,屋里就剩他们两人和一把扔在地上的烟枪。

 

 

 

 

唠叨下:毒瘾的可怕不仅是生理依赖,更是心理的摧残,所以就算鸦片也绝对不是仅仅靠意志就那么容易戒断的。不碰才是上策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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